當地時間3月20日下午,習近平主席抵達莫斯科,開始對俄羅斯進行國事訪問。這是2013年3月他擔任國家主席以來第9次訪問俄羅斯。
中俄兩國是山水相連的友好鄰邦,中俄關系發展有著清晰的歷史邏輯和強大的內生動力。如今,全方位、多層次的合作格局正在為兩國民眾帶來實實在在的好處,也為雙方各自發展振興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動力。
中國的母親河長江與俄羅斯的母親河伏爾加河,有許多相通之處——寬廣的胸懷、堅韌的氣質,都承載了本民族的光榮與悲壯、希冀與求索。如今,兩條母親河壯闊的波濤已“交融”在一起,“灌溉”著政治、經貿、文化的版圖。
作為長江徑流里程最長的省份,湖北與俄羅斯,有許多不得不說的故事……
去俄國種茶的湖北人
1893年,是清朝光緒年間。有個叫巴諾夫的俄國商人來到中國,想找個人去俄國幫他們種茶葉。
當時,茶葉已經是中俄之間的大宗商品,但俄國種茶葉是從清朝中期才開始,沒多少經驗,加上俄國常年氣候寒冷,茶樹難以存活。
武漢市江漢區的巴公房子曾是巴諾夫的住所
巴諾夫最終找到了漢口茶商劉峻周,這個人不同凡響。
從19世紀中期開始,漢口成了天下茶葉齊匯的大港口,江面停泊的茶船多時達兩萬五千只,茶商成百上千。這其中最有名的茶商就是劉峻周的漢家劉氏茶坊。漢口港的茶葉年交易量占全國的65%,其中劉家就占到了10%。
劉峻周
劉峻周接受了巴諾夫的邀請,帶著9名技工、茶籽和幾萬株茶樹,跟著巴諾夫到俄羅斯黑海沿岸的高加索地區種茶,并且成功了!
1897年,劉峻周回國,兒子劉澤榮5歲。劉峻周又帶上妻兒和12名技工再次出發,繼續他在俄國的種茶事業。劉峻周的事跡被廣泛傳播,以至于現在很多俄羅斯人還把茶葉稱為“劉茶”。
中俄之間的茶葉貿易歷史悠久。早在19世紀中期,就有俄國人到武漢來做茶葉生意。上世紀20年代的俄文教材里有一幅“中俄茶路橋梁輿圖”,畫的就是17世紀形成的“中俄萬里茶道”。
中俄茶路橋梁輿圖
在這幅圖上,萬里茶道被畫成了一座長長的橋。橋的起點是武漢市漢口,盡頭處指向了俄羅斯的莫斯科方向。借由這座“橋”,從19世紀中期到20世紀早期,漢口的俄國茶葉貿易公司一度多達幾十家。
然而受戰爭影響,20世紀上半葉,中俄萬里茶道逐漸蕭條,漢家劉氏茶坊走向沉寂。直到2006年,漢家劉氏茶坊第27代傳人劉家國,決心重振漢家劉氏茶坊,于是辭去了公職下海經商。據劉家國的兒子劉泰杲回憶:“父親母親開了一個不到40平米的小店鋪,變賣了很多東西,拿出了兩百萬資金,真的是孤注一擲!”
2015年,漢家劉氏茶再次挺進俄羅斯。公司先后在俄羅斯開設專賣店4家,加盟配送店50多家。
而借著“一帶一路”倡議,赤壁的羊樓洞磚茶、金字招牌“黃鶴樓茶”等眾多湖北名茶也走進了俄羅斯人民的家中。
2014年,湖北茶商復制百年前的磚茶送給俄羅斯總統普京
抗戰時期 武漢上空的蘇聯“雄鷹”
說到援華空軍,你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美國飛虎隊?陳納德?
其實,早在飛虎隊之前,有這樣一支隊伍,已經在中國的萬里長空與不可一世的日本空軍展開了無比激烈的空中廝殺,他們就是蘇聯空軍志愿隊。
蘇聯空軍志愿隊
1938年,在“2·18”“4·29”“5·31”三次武漢空戰中,蘇聯空軍志愿隊和中國空軍一道,先后擊落日機40余架,犧牲了100多人,徹底粉碎了日本侵略者妄想“掌握制空權”的圖謀。
為了紀念這段不能忘卻的歷史,1956年,經湖北省政府批準,15名蘇聯空軍烈士墓從漢口陳懷民路萬國公墓遷移到解放公園內。蘇軍志愿隊烈士墓的整體設計重任落在了著名建筑學家、武漢建筑設計院總工程師黃康宇身上,華中科技大學建筑系創始人之一張良皋負責具體施工設計。
張良皋老人(左)、黃康宇老人(右)
滿懷著崇敬、感激之情,黃康宇和張良皋投入到烈士墓的設計、施工中去。黃康宇最初希望將紀念壇設計成蘇聯風格的圓頂式建筑,壇里展示文字和圖片,展現烈士的音容笑貌。但墓碑和墓臺建成后,由于經費實在緊張,紀念壇的設計和施工不得不停下來,最初圖紙的穹頂設計一直未能完成。
烈士墓設計方案回憶圖
蘇聯空軍烈士墓,現位于武漢解放公園內
現在再去看蘇聯空軍志愿隊烈士墓,方錐體的紀念碑,碑頭指向天空,表明他們是天空中的烈士,碑前有一個大花壇,內用紅繼木栽植了一顆碩大的五角星圖案,周圍環繞的是60余株龍柏、雪松等常綠樹種,如同列兵一樣守衛著英烈。
后來,在記者諶達軍等人的奔走采訪中,又有四位烈士后人被找到,還梳理出了兩百多位烈士的詳細檔案信息,此外,還發現了在武漢犧牲的14位蘇聯空軍志愿隊成員。2015年,這14位新確認的蘇軍烈士姓名被增刻到解放公園的烈士墓碑上供后人憑吊。
幾十年過去了,武漢上空的硝煙早已散去,墓碑無言指蒼穹。正義之劍、鷹擊長空的故事將被永遠銘記!
這個俄羅斯人的墓碑上,刻著武漢長江大橋
蘇聯曾援助新中國156個工業項目,其中7個重點項目在武漢,包括被譽為“萬里長江第一橋”的武漢長江大橋。
新中國成立第二年,修建長江大橋的計劃就提上了日程。幾千年來沒有橋的長江,迎來了“天塹變通途”的憧憬。
武漢長江大橋 圖源:攝圖網
在大橋的設計施工階段階段,蘇聯專家組28名成員提供了大量指導,組長西林更是在大橋建設中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蘇聯派出的幫助修建武漢長江大橋的專家西林(右一)
1948年就來到中國的西林,此前已經在北方搶修和架設了一座又一座橋梁。然而,要想實現“天塹變通途”,在當時的經濟和技術條件下,絕非易事,尤其是在最為關鍵的橋基建設上遇到了難題。當時,世界通行做法是氣壓沉箱法,傳承已有百年,但長江水勢湍急、施工水深達到氣壓上限,既耽誤時間又危及工人生命,老方法碰到了新問題。
為此,西林大膽提出用“管柱鉆孔法”代替“氣壓沉箱法”,將橋梁建設從水下施工變為水上施工,這一世界先進施工方法使長江大橋縮短至兩年零一個月,提前兩年完工,于1957年成功通車。
在那段艱苦的歲月里,西林為大橋傾注了全部的心血。在長年累月的戶外工作中,惡劣的環境使他患上了嚴重的關節炎,住院期間又恰巧是大橋施工的緊張階段,于是,他毅然搬回了工地。
在整個大橋建設過程中,像西林這樣的蘇聯專家們的敬業精神讓中國的建設者們深感敬佩。讓曾任中鐵大橋局副總工程師的劉長元老人印象最深的是一位蘇聯專家西瓦喬夫,7號墩打樁的時候,有一些樁經不起錘擊容易開裂,為了現場攻關,負責這個橋墩的西瓦喬夫每天乘著小船早出晚歸。
武漢長江大橋通車后,西林和其他蘇聯專家曾多次來過中國。1993年5月,西林率代表團來中國考察斜拉橋的建設,并在武漢度過了他80歲的生日。那個時候,武漢長江二橋正在建設中,西林還特地去工地看了看。
武漢長江大橋橋頭墩的紀念碑上,用銅字鑄著西林等前蘇聯專家的功績;而遠在千里之外的莫斯科卡涅特尼科夫墓園里,一座黑色花崗石墓碑的背面鐫刻著西林一生最引以為傲的作品——武漢長江大橋的圖案。
西林墓碑背面刻印的武漢長江大橋圖案
紅鋼城的不老“喀秋莎”
武漢市青山區,曾住著一位俄羅斯老太太,她曾是武漢市唯一的俄羅斯裔中國公民。
她的俄文名字叫伊利娜·亞克利夫娜·契爾特柯娃,中國名字叫李淑范。
2017年,李淑范(左五)和社區舞蹈隊同伴們在一起
1926年李淑范出生在圣彼得堡。在一次校園舞會上,23歲的她認識了中國留學生邱永言,兩人墜入愛河,1950年李淑范義無反顧跟隨邱永言來到了中國。
1953年,李淑范與中南地區所有俄文翻譯一起來到武漢,為當時籌建武鋼的蘇聯專家做專職翻譯,從此開始了她與第二故鄉江城的不解情緣。
2017年,李淑范接受湖北之聲采訪
2017年,湖北之聲記者采訪李淑范老人。據她回憶:“我還記得,剛開始先考察不是在東湖嘛,專家來了之后就說東湖的水不行,它是死水,那就污染了。因為鋼鐵工業必須要流水,這樣來考察在長江,這就到青山,武鋼落地在紅鋼城。”鋼廠落戶武漢,是蘇聯專家考察后提出的建議。武鋼從廠區、生活區布局到主體工藝確定,基本整體復制新西伯利亞工業區模式,代表當時世界的先進水平。
俄羅斯民族能歌善舞,李淑范也不例外。她喜歡唱歌跳舞,退休后就和社區里的姐妹們組織了舞蹈隊。最喜歡唱的歌就是大家都熟悉的蘇聯民歌《喀秋莎》,街坊們都親切地叫她不老的“喀秋莎”。
2021年,96歲的李淑范因病去世。她走的時候,周圍很多街坊鄰居都掉了眼淚。在紅鋼城,大家永遠懷念不老的“喀秋莎”。
在武漢,俄羅斯元素還有很多,現漢口洞庭一號會所曾是俄國領事館;在青山,在硚口,隨處可見蘇俄設計的紅磚房。
2014年4月,重啟運營的中歐班列從武漢出發,將“武漢制造”出口至俄羅斯,實現中俄鐵路貨運貿易往來雙向化。
2014年7月30日,南航開通武漢直飛莫斯科航線。
如今,在“一帶一路”合作的影響下,武漢與俄羅斯在經貿、科技、文化等方面的交流日益密切。
2022年11月,俄羅斯駐華大使莫爾古洛夫在接受俄羅斯記者采訪時表示,俄羅斯將在武漢設立領事館,但具體的開放時間尚未確定。莫爾古洛夫表示:俄羅斯和中國在兩國領導人的見證下于2015年9月簽署了政府間協議,將設立俄羅斯駐武漢總領事館和中國駐喀山總領事館。中國駐喀山總領館在2018年開放。“這意味著俄羅斯駐武漢領事館一定會開放。”
監制丨洪燕 陳蕾 胡云杰
審核丨羅怡鵬
策劃丨柳芳
記者丨王靜波 張益恒
編輯丨柳芳 程藝暢
部分素材源于2017年俄羅斯湖北傳媒周特別直播《大江大河的對話》